一言不合,扬手便揍

江月何年初照人

各种穿马路:

江月何年初照人

把明台接进家的那天,大姐在饭桌郑重提醒他,“从今往后,你可是哥哥了。”

这么说来多少有些微妙,作为弟弟长到快二十岁,他也是当哥哥的人了,再不能想什么就什么没个正形,也不能爱什么就什么肆意妄为,要端正,要严谨,要像个榜样,他有一个弟弟,就应该有哥哥的样子。
因而明台一开始很怕他,大概也是他端得太过厉害。自己不多前还一本小说看一下午,这会儿就不许小孩儿看小人书吹糖泡泡,一板一眼严肃得可怕。
偶尔大姐出门办事想把明台交给他,他还没来得及答应,小孩儿就跟放炮仗一样哇哇大哭,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家大少爷怎么虐待小少爷。在炮仗声中他无奈捏了捏过早拧起的眉心,目送大姐抱着明台的身影远去,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,也并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。

再然后看见明台躲他,也只好自嘲一颗丹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不照拂。

后来阿诚来了。
同明台一样,阿诚来时也是怕他的。
他坐在餐桌前,看对面两个小人凑一起絮絮叨叨讲小话,便将筷子在碗沿上敲上一敲。这一敲落实了他的威严,也落实了明台的描述。明台和阿诚迅速分开,埋首飞快用勺子扒饭,一粒米都不敢落下。
大姐在上首轻声叹气,“你是做哥哥的人嘛。”
他还是不明白。

几次见兄弟俩躲他后,便也省了去招揽他们的心,只当大姐养了两个不亲人的小动物,横竖只管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就好了。

此后日子过得飞快,有天大姐说要给他过生日,他才想起自己也满了二十,天生他没当好一个哥哥,当好一个人却是应该。却不想生日这天他不但成了人,也成了个真正的哥哥。
那天晚上他喝了点红酒。
说来也奇怪,别人都是喝了酒要晕要睡,他却是喝了就只晕不睡,亢奋得很,明明过了往常熄灯时间,四肢和五脏六腑都软绵绵入浸在棉花里,唯有精神叫嚣着没有睡意,亦难以集中,只好盯着树影婆娑的天花板天马行空,思绪狂奔漫游太虚之外。

然后他就听见了微弱的抽泣。藏在晚风和叶片的摩挲里,一丝一缕,像迷蒙的幻境里伸出一只小小的手,孤注一掷向他求救。
于是他打开了自己的门。
在突然停下的哭声和不知所措的惊愕中,他凶巴巴地问床上的小孩儿,“哭什么哭。”
这问题问得滑稽又不妥,他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。黑暗中他站在门口,手撑着门把手,身子像压了千钧般沉重,恍惚中酒意翻涌,也就顾不得阿诚嗑磕巴巴说了什么,只向床上来,把被子一卷,塞猫塞狗似的把小孩儿往怀里一拥,居然就睡着了。

这一觉睡得痛苦又纠结,迷糊中感觉一只小手焐着心口,又觉着天光大亮闪了眼睛,一把细细的小嗓子压低了声音和人说,“不要吵 大哥睡着了。”
再醒的时候看见两张圆脸凑在床头看他,一张见他醒了笑咧了嘴,大呼小叫绕着床跑出去,“大哥醒啦!”

阿诚冲他眨眨眼,一只小手伸到被里,正焐在他胸口,细瘦的五指像张罗网,轻柔又细密地罩住他跳动的心。
“心,跳很快。”阿诚嗑磕巴巴地说,“小兔子。”
小兔子不跳了,小兔子缩成毛茸茸的一团,又柔软,又细腻,又安宁。怜悯和爱在它透明的双眼里,每一处血管,每一次脉动,都流淌出天鹅绒般的爱意。
他伸出自己的手,揉了揉阿诚的头,温柔地对他的弟弟说,

“别哭。”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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